史料中寻觅情景再现——《明清室内陈设》后记

  父亲去世已经一年多了,因此这本书的后记只能由我来写。老话有“树欲静而风不止,子欲孝而亲不待”,正说出了我作为女儿和责任编辑的遗憾。
   正如父亲在前言中说,有关室内陈设的材料是零星的,不成系统的,只能有则有,无则无,因此本来的书名叫做《明清室内陈设史料选辑》,父亲并认真地写下了“朱家晋编”四个字。他一直的习惯是,能让史料说话的时候,自己就不再多话,如同2003年出版的《养心殿造办处史料辑览》,也是这样一本用史料说话的工具书。“述而不作”是他所欣赏的形式。
  父亲在世的时候,曾经多次谈到《明清室内陈设史料选辑》的编辑方法。我提出,应该对一些今天已经消失或有所改变的名词做出注释,另外,图太少,不能使人直观的感受各种不同形式的陈设。父亲欣然说,你觉得有必要注释的,就随时问,凡是我知道的,你都记下来。也不用在文后做注释,就随文出现,增加图,只要出版社不反对,我当然赞成。
  书的形式,就在那时定了下来。而真正开始实施这一做法的时候,父亲已经离开了他持续六十年的博物馆工作,只留下了一部《故宫退食录》。
  《故宫退食录》中有不少篇幅谈到20世纪50年代故宫的陈列。这些陈列中至今还在为观众服务的有太和殿、坤宁宫、储秀宫等处,也有如重华宫乾隆时期原状,咸福宫嘉庆道光时期原状两处,尽管前期的策划和展品目录均已完备,却因文化革命的开始而未能面世。文化革命结束后,只恢复了出国文物展览,而最具特色的原状陈列却多年不能正常进行。父亲离开了陈列工作,当时的合作者都分别做了其他工作。
  曾经听徐启宪先生谈过和父亲一同筹备储秀宫原状的经过,此前虽然在《明清宫殿内部陈设概说》一文中看见有储秀宫的例子,但对调查、策划、陈列的具体工作并未涉及。徐先生介绍说,储秀宫陈列的计划大约是1963年做出来的,1964年开始,首先是查档案,全组12个人一起查,共半年时间。结果是,储秀宫齐全的陈设档案最早只能追溯到光绪年间,即慈禧五十岁生日这一时期,无法达到最初设想的康乾时期。第二步,按照档案调查库房中的实物能否相符,很幸运,所有的原来的陈设品,生活用品都有;然后在原存文物的基础上去掉临时性和一般性的,突出既能体现制度,又能体现此处居住者身份、地位、性格特点的生活用品和陈设品。最后,是室内装修,布陈。约三年时间完成。至今仍然是故宫最重要的一处原状生活展览。
  博物馆学本是外来学科,在博物馆学中,向来没有原状陈列一项。外国的同类博物馆,也没有提供可以借鉴的经验。作为兼具遗址性与艺术性的博物馆之一,故宫博物院能够开创原状陈列的有利条件之一是,既有原始的宫殿建筑,同时拥有大量关于宫殿陈设的原始档案。这是世界上其他遗址性博物馆所不具备的。
  作为遗址性博物馆,室内陈设是再现历史的最适当媒体,也是文物得以恢复原生状态的契机。这些陆续收集的史料,曾经为父亲一手开创的原状陈列工作提供了可信可行的依据,其间简略的议论和感受,更是他一生对于历史、档案、美学的所思所得。
  在这个意义上,出版此书,也是父亲最殷切的希望,为他故宫的同事们留下一份日常工作用得着的资料,一点博物馆工作的体会。据史用档,以档证史,档史结合的风气,这是博物馆工作的大方向,无论陈列还是研究都不应该偏离的方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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